富豪“装穷”教育:笑声背后的细思极恐


现如今,“开心麻花”在国内电影市场已不再是一块有票房号召力的金字招牌了,甚至在不少观众眼中,它都成了烂片的代名词。然而,脱胎于这个团队的一群主力成员,其口碑依然还在——闫非、彭大魔、沈腾和马丽,这个黄金组合在“西虹市宇宙”上演的新片《抓娃娃》中,用实际表现证明,自己的作品仍旧好笑、好看。我相信,该片会在这个暑期档有一个不错的票房成绩。

影片讲述了老马一家看似穷得揭不开锅,实际上是富豪夫妇俩为了培养儿子,拉着一群人演了一出大戏的故事。这个剧情设定看上去有点像印度电影《起跑线》,以及经典佳片《楚门的世界》,但实际上更像是我们这个环境下被贫富差距和教育焦虑异化的社会情绪的投射。因此,虽然《抓娃娃》还远远称不上是能让人笑中带泪、升华主题诠释的好片,但该有的东西它都有。

《抓娃娃》的故事灵感来自于一个非常经典的段子,同时也是许多人的梦想:在你成年的时候,父母突然告诉你,自己家其实家财万贯,你是个有一大笔财产和事业要继承的富二代。当段子被扩展成了电影,喜剧的底色便立刻营造起来了,只不过影片的重心放在了真相揭露之前的“骗”上面。

作为主打荒诞故事的喜剧电影,《抓娃娃》里的绝大多数笑料都来源于马成钢一家人欺骗儿子马继业的场景和桥段。相比起穷人装富的可笑和辛酸,还是拍富人装穷更加安全和好玩一些。尽管说穿了仍是“高配版小品”的那一套,但逗乐效果确实可以。这里点名表扬假灵堂那场戏,源于高考前的马继业无意发现了假扮奶奶的李老师打篮球,马成钢为了解决儿子疑虑,只能让她假死,仓促安排的灵堂是个漏洞百出的草台班子,现场逻辑跌宕且通畅、包袱密集且重口,整出戏一气呵成,直接把人给笑精神了。

说到这里,肯定绕不开《抓娃娃》的两位主演,沈腾和马丽。老实说,这一次依然觉得是编导能力强于演员表演,但沈腾和马丽相当称职地完成了自己的角色。沈腾饰演的马成钢,不惜用十几年的假环境培养儿子,决心和毅力很强;马丽饰演的春兰,在不是很认同丈夫的情况下,也愿意陪他演到底。这对老搭档这回就抓住了马成钢和春兰的“装”,偷感十足。一旦进入他们的“舒适区”,喜感自然就出来了,都不用两人特别去调整。

想看个乐呵的话,《抓娃娃》的质量绝对在水平线之上,尽管它的节奏不算好,偶尔还会冷场,但该笑的地方都不含糊。然后就该来聊点深入的话题了,富人装穷的极端教育——这也是愿意写长文的主要原因。

马成钢小时候家里条件很苦,长大成为富豪后,第一个儿子马大俊被“养废”了,马成钢觉得是因为太富养和溺爱,于是把大儿子打发到国外去后,决定用穷养的环境来培育小儿子马继业。他们自幼家境不好,靠个人努力和时代红利成功,总认为是小时候艰难成长环境磨炼的功劳,如今儿辈孙辈“不如自己”,就是因为没吃过苦。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马成钢试图复刻自己小时候的成长轨迹,好让马继业也一样成才,只是这一回,暗中有钞能力换来的庞大人力物力。

但和现实中广大家长不同的是,普通人在生活中想哄骗、想套路孩子顶多只有一时,无非次数多一些,而马成钢一家,则把这出戏演了十几年。时间尺度和做戏程度的拉长、拉大,使得原本好玩、搞笑的戏码同时带上了一股怪异的恐惧感:他们真的是为了孩子好嘛?孩子会因此变得更优秀吗?

初期来看,马成钢的策略相当成功,穷人的孩子早当家,马继业小小年纪就已经是个勤俭持家、孝顺长辈、勤学苦练的好孩子了,一切都在按照幕后专业团队的规划路线在发展。但装穷毕竟不是真穷,马成钢太执着于玩套路和讲道理,以至于让正常的生活磨砺失去了滋养孩子的能量。比如马成钢为了教儿子“更有市场眼光”地捡水瓶,安排大翔队大比分输了球赛,从而得到了满球场的水瓶,然后他包下整个球场,一家人愉快地捡水瓶。

《抓娃娃》看到中后期,越看越觉得可怕和瘆人,一群大人在“为孩子好”的金钱和原则下,各种欺骗和玩弄一个单纯的孩子,以至于马继业在高考前对世界的本质都产生了怀疑。马成钢虽然做戏做全套,可假的就是假的,尤其当马继业自己发现真相时,现实只会把他的三观击得粉碎。电影里,马继业放弃了当年的高考,第二年以高分考进了体育学院,之后选择了长跑项目,主打一个不听父母言,我行我素。

马成钢的两个儿子都培养失败了,但某种程度上,他们也都活出了自己的模样。何去何从的问题或许并不只在于影片,而在于观众看过后的深思。至于孩子的教育究竟该怎么做?对不起,电影给不了答案,说到底它只是一部电影而已,顺便帮大家排除一个最离谱的方案。